人物档案
【年龄】43岁
【职务/身份】机长
【单位】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飞行总队第一飞行大队
【家乡寄语】
虽然在北京工作多年,但我始终牵挂着、关注着克拉玛依的发展。在克拉玛依油田勘探开发70周年到来之际,让我们以黑油山为砚、克拉玛依河为墨,在戈壁这张泛黄的宣纸上写下属于未来的赞歌。
【我为家乡献一策】
建议克拉玛依结合自身资源优势,打造石油地质探险、低空飞行体验等独具特色的文旅项目,成为北疆环线游必打卡的目的地,助力全疆文旅产业高质量发展。
准噶尔盆地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西北缘,20世纪90年代的新疆石油管理局克拉玛依技工学校的红砖围墙外,总有几个背着军用水壶和干粮的少年,踩着沙砾向远方跋涉。
展开剩余87%领头的郑伟民总在沙丘制高点驻足远眺——远处与天际线交融的戈壁地平线,像磁石般牵引着少年对远方的想象。
多年以后,当这位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带队机长驾驶空客A330客机飞向世界各地,童年那个关于戈壁以外世界的想象,化作了驾驶舱下五彩缤纷的世界。
砂砾堆上的无尽眺望
郑伟民的家在克拉玛依市白碱滩区三平镇,新疆石油管理局下辖的三家单位——采油三厂、试油处与克拉玛依技工学校,构成了这个偏远小镇的核心区。郑伟民的父亲郑以国是技工学校首批教师之一,教授石油专业,母亲是石油职工。
郑伟民走出家门几百米就是戈壁滩,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沙漠,而技工学校的围墙附近,是他童年常去的“游乐场”。
“走!翻过这座山,看看外面什么样。”郑伟民和小伙伴们经常背着父母,带着水壶和干粮,偷偷翻过技工学校的围墙,一路向北探险。
所谓的山,不过是一个个隆起的小砂砾丘或者小沙丘。他们很想知道戈壁的外面是什么,但他们所看到的,往往是更辽阔的戈壁、沙漠。在晴朗的日子,他们偶尔能望见一百多公里外,山顶雪峰在阳光下泛着银光。
那时,大家的娱乐活动很有限,中央电视台《正大综艺》栏目中的“世界真奇妙”板块成了郑伟民了解外部世界的窗口,让他产生了无尽遐想。
1995年,获评“全国技工学校优秀教师”的郑以国被公派赴美国、加拿大学习考察,乘坐国航波音747客机往返。他归国后给儿子带回的国外风景照、纪念品,以及国航赠送的747飞机模型,像一颗种子坠入戈壁荒滩,在少年心中萌生出关于云端的初梦。
跨越文理鸿沟的突围
中学时代的郑伟民是运动健将,曾获克拉玛依市第十中学跳高冠军、800米冠军,担任过学校长跑队队员,视力始终保持得很好。
因当地没有招飞名额,郑伟民考入了离家三千多公里的天津财经大学金融学专业。
大二时,民航系统来学校进行招飞宣传。郑伟民喜出望外,觉得自己有希望当飞行员了。可突如其来的“非典”打乱了计划,他错过了体检。
郑伟民以为他这辈子将再与飞行员无缘。
可命运的转机悄然来临,2005年,在他即将大学毕业之际,民航系统再次来到学校招飞。
始终对飞向蓝天抱有一份幻想和热爱的郑伟民,决定再试一次。历经严格筛选,他从上千名竞争者中脱颖而出,成为最终被录取的22个人之一。
被录取仅仅是走向飞行员之路“万里长征”的第一步,他仍面临被淘汰的风险。
进入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接受培训后,与大多数理工科背景的学员相比,金融专业出身的郑伟民面临更为巨大的挑战:空气动力学、航空发动机原理、航空气象学等十几门理工科课程,让他如听“天书”。
“这些教材中文版的看着都费劲,更不用说全英文教材了。”回忆起往事,郑伟民苦笑不已。
在这场跨越文理鸿沟的突围中,郑伟民清楚,唯有放手一搏。他买了一台当时流行的“文曲星”英文电子辞典,像破译密码般逐行啃读英文版教材,每晚都学习至凌晨。宿舍里,他永远是最后一个睡觉的。教室里,他课桌上的课本和辅导资料摞得有半米高。
“几个月下来,‘文曲星’都快摁坏了。”郑伟民说。
咬牙坚持下,郑伟民顺利通过考试,于2006年底赴澳大利亚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接受飞行训练。
2007年,通过重重考验的郑伟民成功取得商用驾驶员执照,2008年5月17日,他执飞了人生中第一次航班,梦想终于照进现实。巧合的是,当天正是他的生日。
历经漫长的8年考验后,2016年,郑伟民升任机长,2022年升任带队机长,成为飞机上的“最高指挥官”。
石油基因的云端烙印
郑伟民青少年时代居住的油田生活区里,随处可见“防患胜于明火”“防范胜于救灾”“责任重于泰山”等安全标语,这些理念早已融进他的骨血。
“这不仅是一种警示,更是一种价值观的传递,与飞行员的职业理念高度契合。”郑伟民说。
这种源自油田的安全文化基因,在他的飞行经历中,具象为对细节的苛求。
在国外航校接受培训时,学员需要掌握一项重要技能——制作飞机舱单。制作舱单的过程中,航校要求学员根据飞机型号、航程油耗、旅客数量及行李重量等多重因素,对飞机的载重平衡进行精细测算,以确保飞机重心始终处于安全范围之内。这是飞行员理解载重平衡原理的核心训练,事关飞行安全,其误差超过2%即被判定不合格。
在培训过程中,学员需要根据图纸上的曲线一步步精细划线。
有一次考试时,22名学员根据同样的图纸计算,却得出了22个不同的结果。
“大家的差距,来源于绘图时精细程度的不同。”郑伟民说。
而他的计算结果近乎完美。
那是石油人“精确思维”在云端的延续,是戈壁风沙锻造出的严谨基因。
郑伟民儿时,他的父亲经常在家里绘制零件图纸,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。
“为啥不四舍五入呢?”有一次,郑伟民忍不住问父亲。
“有一点儿差错,这个零件就报废了。”父亲说。
多年后,郑伟民才亲身体会到父亲常说的“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”的含义。他永远严格遵照公司规定和飞行手册,决不允许自己打折扣、搞变通。
当上机长后,每次执飞前,郑伟民都会建立微信群,列出清单,提醒机组成员带好所有必备物品,并与他们提前沟通目的地机场和备降机场的特殊之处、管制员指挥习惯等。起飞前30分钟,他会对照电子飞行计划逐项确认航路天气、油量、导航设备状态、备降概率等,提前作出预案。
“所有事情都提前考虑清楚,这样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突发事件而导致的危险情况。”郑伟民说。
这种源自油田的“安全基因”和近乎偏执的求精,铸就了郑伟民11000多小时的安全飞行纪录。
“每次看到飞机舱单,上面的旅客人数对我而言,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,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。他们身后又关联着一个个家庭。所以,我们的使命正如电影《中国机长》中所说的那样——敬畏生命、敬畏职责、敬畏规章。”郑伟民说。
飞遍全球的凉皮乡愁
在17年的飞行生涯中,克拉玛依凉皮始终是郑伟民无法割舍的乡愁。
童年时,5毛钱一碗的凉皮是酷夏的慰藉。“天热时来一碗,特别过瘾。”那种滋味儿,郑伟民至今难忘。
定居北京后,郑伟民加入了克拉玛依同乡的凉皮微信群。不管谁从克拉玛依回北京,都会带凉皮给大家。而其他同乡都会及时赶到机场,只为这一碗乡愁。
每次只要带凉皮的人出现在机场出口,一个好笑的场面就会出现:一群拿着空矿泉水瓶的人迅速上前接过箱子,然后围在一起,取出一袋袋凉皮,并用矿泉水瓶分装汤料。机场出口飘散着浓浓的凉皮味儿,久久不散。
郑伟民早年有一个梦想——把克拉玛依凉皮做成全国知名品牌,但后来有人捷足先登在北京做推广,他就此作罢。
但对于推广克拉玛依凉皮,郑伟民有着自己独特的坚持。当克拉玛依凉皮店开到北京后,郑伟民出国时,经常会随身携带几个有“克拉玛依”字样的包装盒。
于是,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开幕式举办地蒙锥克体育场门口、巴塞罗那著名建筑圣家族大教堂前、巴塞罗那塔海滩……都留下了郑伟民与包装盒的珍贵合影。
“这是我对克拉玛依凉皮走向世界的期望,更是对家乡的想念。”郑伟民说。
至今未圆的归航之梦
上大学时,郑伟民从天津回克拉玛依,要辗转乘坐汽车、火车,花费三四天在路上。
“光火车就要坐48小时,到站时脚肿得穿不上鞋。”每当回忆起往事,郑伟民都会感慨,那时觉得家乡太遥远了。
2015年5月15日,国航开通北京至克拉玛依的直飞航线。得知这个消息的郑伟民非常兴奋,他觉得家乡一下子变得近了,遥远归途变成了“三个多小时的事”。
郑伟民迫不及待地告诉父母:“以后回家再也不用转机了!”而父母却开始常唠叨:“啥时间能坐上你开的飞机回家?”
执飞家乡航线,成为飞行轨迹遍布全球的郑伟民的心愿。但因执飞机型与航线机型不符,他的愿望至今未圆。
有一次,郑伟民执飞北京至喀什航班。当他得知克拉玛依机场被纳入航线备降场时,喉结不禁微微滚动。这是他与家乡最近的一次“擦肩而过”。当飞机飞越天山上空时,他忍不住望向克拉玛依方向。
最近,听说克拉玛依古海机场一期改扩建工程项目即将完工,机场跑道将延长600米,达到3200米,郑伟民满怀期待。
当年翻越围墙探险的男孩,期盼有一天能执飞那趟特别的归乡航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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